人生行不行

雪,不停的落下


今年的冬天特別寒冷,巴黎街上


這裡聽不到亞維農教皇宮的鐘聲,不知道冬天什麼時候結束......


dolice站在25樓高的地方俯瞰地下的街道,她還清楚記得那天在空中稀薄的空氣,令她頭昏腦脹


那天亞維農很冷,窗外吹進來的寒風驚醒了她,更令她恐懼的是中丸冰冷的身軀


dolice駭人的尖叫聲傳遍了馬汀太太的公寓


接著救護車的鳴笛聲更是打擾了寧靜的小街


中丸緊急被送至普羅旺斯的大醫院,接到通知的尼可醫生調派了直昇機直接將中丸送至巴黎


當時dolice也在混亂之中來到了巴黎


這個擁有花都美稱的大城市


緯度比亞維農高的巴黎,早已開始積雪


護士在尼可醫生的指示下替中丸打了強心針,站在一旁的dolice,目睹這一切


心臟停止的中丸,需要電擊


彷彿回到了過去,她知道心痛的感覺,當電擊器接觸到肌膚時,那恐怖的聲響,強大的力量


但是,中丸的心臟仍然沒有反應


尼可醫生緊皺眉頭,要求調高電壓


再一次,中丸的身軀受著折磨


dolice蹲在地上放聲大哭,她想叫他們停止,實在太慘忍了


一顆不完整的心禁不起這樣的疼痛......


那一刻,她希望中丸能夠就這樣永遠不要清醒


因為她了解電擊心臟後醒來的痛苦,她曾經親眼看著自己的戀人受盡折磨......


但只要一想到照片裡的笑容


另一顆因等待而受傷的心


在地球上的某一個地方,有一個人正在等著中丸


她又感到不捨......


終於,第三次的電擊後,心電圖上出現了波幅



* * * *

每天下午4點的會診時間結束後,尼可醫生就會來到中丸的病房,除了例行的檢查外,還會詢問dolice,中丸是否有清醒的跡象


因為中丸的事,他已經很多天沒有闔眼,要不是錦戶打電話來罵自己,他也不會知道檢查報告一份也沒有寄出去


[dolice,為什麼你要求我的護士不要把觀察報告寄給錦戶醫生]


[護士說,你以家屬身分要求不准將報告外流...]


尼可醫生的表情看起來非常疲憊,他一進門就追問站在窗前的dolice


[我….]


她不知道要怎麼替自己辯解,她似乎沒有理由,也沒有藉口這麼做


此時此刻,她想到的是瑪汀太太


[先生離開我之後,我就失去想要保護的人,所以我只能守護這棟房子……]


失去戀人的我,也沒有想要保護的人……


所以我能不能,守護中丸先生的戀情……


請他們代替我幸福……


dolice拿起放在病床旁的相片,緩緩的交到尼可手上


[因為...我想要保護中丸先生的情人...]


其實,dolice對於中丸昏迷的事一直感到自責,她認為要是那天晚上自己能夠早點發現,中丸的情況也許就不會這麼糟糕......


[我想中丸一定會醒過來的...]尼可將照片放回床邊,拍了拍dolice的肩膀,提醒她4點半是中丸先生活動的時間


dolice看了床上的人一眼,跟著尼可醫生離開病房


對一個昏迷不醒的病人來說,不可能真的起來活動筋骨


是由護士為病人做一些翻身,揉捏等簡單的動作

目的就是不要讓他的肌肉萎縮,順便還要幫病人擦澡,換上乾淨的衣服,減少身體的細菌


儘管dolice以家屬的身分留下來照顧,但這些專業的事情她也沒辦法幫上忙


更何況她與中丸性別有異,所以都只能交由醫院的男護士代替處理


[dolice,如果你有空的話,回去亞維農一趟,幫忙把中丸的行李都帶來吧?]


[為什麼?]dolice瞪大眼睛,看著尼可


[不管中丸是否會醒來,我都希望他能留在這裡,他不能再回去了……]


站在一個專業醫生的角度,病人得待在安全的地方


[……]


靠在玻璃窗外,看著房內的中丸


dolice在想,中丸他自己肯定也會捨不得那人的笑容


所以,他一定會醒過來的


她認真的這麼想……



* * * *



時速270的TGV(法國的高鐵)過快的車速,窗外的景色呼嘯而過,到處白茫茫的一片,從亞維農到巴黎不需要太多時間


已經一個月了…中丸先生絲毫沒有清醒的跡象


這次回到亞維農,除了準備了自己的一些行李之外,也告訴了瑪汀太太中丸先生的病情


瑪汀太太交給我一封寄給中丸先生的信,我認得這灰白色的信封


每過一段時間,中丸先生就會收到一封灰白色的信


一直以來我以為信是上田先生寄的,直到看到信封上的名字才知道原來不是



* * * *
[中丸先生,我替你送信過來了,又是錦戶先生寄給你的信,我唸給你聽吧!]


[ 中丸:

最近好嗎?

我想尼可那傢伙可能在忙吧?居然整整兩個月沒有記你的病歷表給我,改天再打電話教訓他才行!!

小龜那孩子已經開始他的旅行了,寄了許多明信片回來,還買了許多禮物,醫院的護士們把那些風景明信片貼在"仁跟和也"的病房裡

看起來感覺還不錯,等你回來的時候,一定要來看

希望你平安

錦戶 ]


放下手中的信紙,看著躺在病床靜靜聆聽我唸信的中丸先生


我等他回覆我的話,但我的期待再一次落空,病房裡除了我的呼吸聲,剩下的只有儀器發出像怪獸般低吼的運轉聲


哪怕只是點個頭,動一下手指也好,中丸先生你可以讓我知道你聽到了嗎


中丸先生只是緊閉著雙眼,靠著氧氣罩和鼻管維持著生命跡象


我看著病床旁的心電圖,綠色而穩定的幅度,都是假的......


只要拔下所有的插頭,中丸先生就會永遠睡著了......


[中丸先生,你已經睡太久了,醒醒好嗎......]


[中丸先生,瑪汀太太很擔心你,別睡了......]


[中丸先生,尼可醫生因為你的病,已經很就沒有休息了......]


[中丸先生,你再不起來,你的戀人會很難過的......]


[中丸先生......]


[中丸先生......]


我跪在床邊,眼淚不能克制的落下,儘管不是第一次面對這種場景


我想起了,一個人,一個我在等待的人......


[中丸先生,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喜歡的人嗎......]


[你知道嗎...其實...我已經等不到他了...]


[因為...他已經去世了...]


對著熟睡的中丸先生,我說出了長久以來不願面對的事實


我了解那種只能活在回憶的痛苦,我嚐過醒來發現枕邊空無一人的悲哀


中丸先生......別讓你的戀人傷心好嗎......



續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