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生行不行

 “娘娘找下官來,所謂何事?”

上田笑著,望著面前的女子,這個溫柔婉約的女子,其實很聰明,只是,太聰明了呢.

“本宮,只是,想找上田大人,談談天.”

女子笑著,很漂亮,相國府的千金小姐,舉手投足帶著高雅的氣質,上田覺得,其實,這位皇后和錦戶還是很相配的.

“娘娘想要,和下官,聊些什麼呢?”

上田也笑了,一身素衣,上田笑得也很美麗,好像池裏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.綾覺得,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,其實,不是自己想像
的那樣.

“聊聊,皇上吧.”

上田的笑,止住了,這女人,未免,太直接了吧.

“皇上,這幾個月,一直在上田大人那裏留宿呢.”

“可是,一次都沒有誤了早朝啊.”

“但是,上田大人,也知道,畢竟,大人是男的啊.”

“其實,男寵,也不少見吧?”

聽到男寵這個詞的時候,綾還是忍不住地望向了上田.

不管是什麼樣的男人,都不喜歡被人叫做男寵的吧?應該……

只是,為什麼,這個男人,可以這麼無所謂地,就這麼脫口而出呢?

這個男人,不簡單.

“娘娘,那是什麼表情?”

有些驚慌,看見上田那略帶深意的笑容,綾,有點慌亂.

“娘娘,在擔憂什麼?”

“你,究竟,想怎麼樣,想要亮怎麼樣,想要,這個王朝怎麼樣?”

“我,不想怎麼樣.”

上田笑開了,抬手,拿起那杯快涼的茶.

“僅僅是,他想怎麼樣而已.”

“他……是誰?”

“娘娘,沒有必要知道.”上田用手撐著頭,笑道.

“是,不過,我知道,你再留在這裏,會毀了亮,毀了這個王朝的,中丸將軍被充軍的事情,鬧得沸沸揚揚,皇上,又為了你的一句話,下令全國四處收找名琴,下面的官員橫行,弄得民聲載道的,皇上,皇上,是明君啊,你知道麼,他明明應該是一代明君的.”

“就是因為我,是麼?”

上田依舊笑著,很平靜.

“沒錯.所以……”

“所以,您,要我死,對麼?”

“誒?這個我……”話,卡在喉嚨口,發不出聲音,眼前的畫面,詭異到淒美的地步.

純白的素衣,清麗的人兒,卻從口中溢出暗紅色的血液,然後,緩緩從嘴角流下,滴到桌上,變成黑色的血漬.

綾,想叫,卻發不出聲音,因為,看見,那個人,竟然,在笑,微笑,和平時一般的,美麗的微笑,只是,在血液的映襯下變得有些扭曲.

綾想問,為什麼,怎麼會,自己根本還什麼都沒有做,不想他死,因為他眼裏的寂寞,直覺得覺得,他也是一個渴求著愛情的和自己一樣可憐的人,只是,為什麼,會這樣.

死死地盯著上田,盯著上田那雙,帶笑的眸子,綾不知道,上田在笑著什麼.

上田也不知道,自己在笑什麼,是在笑,眼前這位溫柔善良的皇后今後的命運,還是在笑,自己的癡心一片.這藥,好狠,血,已經是黑色的了.

在笑,只是,不會要了自己的命,因為,一切,都必須在他的掌握之中,自己,還不到,可以退出的時候,所以,自己不會死,也不能死.

只有,他說,你可以死了的時候,自己才能,走向死亡,這條命,早就是他的了.

只是,真的,好痛苦,不止,是這毒藥,帶來的,還有,心裏的,那一塊一塊碎裂的,痛楚.

眼前一黑,向後倒去,不出意料地倒在一個懷抱中,失去意識的前一刻,朦朦朧朧地聽見,錦戶焦急的喊著御醫.還有那女子的辯解.

最後扯起一個笑容,眼前閃過那人的眼睛,我終究,還是做了,你教我的事情了呢.

然後,便是無盡的黑暗.

“只要錦戶亮戀上你,你自己便是最好的武器,可以把所有的阻礙都解決掉.”

男人笑著.

“可是,我不想傷人.”

不願意,去看那雙眼睛,裏面閃爍的是不再熟悉的眼神.

“如果可以,我也不希望,你傷了自己.你明白麼?”

沉醉在溫暖的懷抱裏,癡迷到,忘記了,塞進手裏的,是一包,可以致命的毒藥.

“明天,我就要出發去西邊了,自己,都要小心啊,一個人在這裏.小龜和仁也要去了.”

“明天麼?.......”

“如果可以,我真的不希望,小龜去做那件事.”

“你怕仁會……”

“一定會,忍不住吧?仁的性格,而且,錦戶亮,應該更喜歡你這樣的類型呢.”

“……”

“怎麼了?”

“……抱緊我.”

“誒?”

雖然詫異,男人還是收緊了手臂.

“對我說,我們,有將來,拜託……”聲音,帶著哭腔.
“
……我……我許你一個將來……”

轉過身,吻上去,我會試著相信我們的將來的.

“大家……都不要我了呢……”

“不會的……”

“爹,娘,還有大家……”

“不會的,就算大家都不要你了,我也要你,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.”

“真的?”男孩的臉上帶著淚水.

“真的.”許下承諾的人,一臉的堅定.

騙子騙子騙子,大騙子.

猛地睜開眼,陽光刺地眼睛生疼.

都說,人在快要死的時候,會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,看起來,是真的呢.

上田,瞪大眼睛,呆呆地想著.

余光,看見那個一 國之 君,居然趴在自己的床邊,睡著了,手還緊緊握著自己的手.

心,抽動了一下,對我,這麼好,有什麼用?

我是來毀了你的國家,毀了你的女人,毀了你的人生的.

為了,他,只是,為了他.

心又疼起來了.

一點一點,細碎的疼,自己,傻的可笑.

手,不自覺地,收緊,指甲嵌進掌心.

“醒了?太好了.”

細微的動作驚醒了淺眠的男人.

看見上田睜著一雙大眼睛,錦戶有些欣喜.

看著錦戶帶血絲的眼睛,上田,忽然覺得,自己,現在,不應該說話.

於是,只是沉默,只是,看著.

任由錦戶把自己摟進懷裏.

緊緊抱著上田,錦戶發覺自己的手有點顫抖,當看見那個白衣的人兒直直倒在自己懷裏的時候,心,似乎,在那一瞬間,停了下來.

不能,失去他,那個時候,腦子裏面,只有這一個念頭.

不是,沒有想過,自己那個溫柔善良的妻子,怎麼會下毒,但是,心裏,就是壓不下那燃起的火,不顧大家的反對,把陪了自己5年的妻子送進了冷宮.

“沒事就好,沒事就好,你知不知道,太醫說,要是下毒的人,再多放一分,你便是神仙再世,也救不回來了.”
狠狠一顫,上田,覺得冷,這偏偏少了的一分,是故意,還是無心,竟然,猜不透,也不願意去猜.

“怎麼了,還在害怕麼?”

感覺到上田的僵硬,錦戶心疼的厲害.

“嗯……”
抓緊錦戶的衣服,上田狠狠把自己靠過去.

“沒事了,我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了,不會的,我會保護好你的.”

“嗯……”

好累了,不想再想了,現在,只想就這麼靠著,就好了.

“呐,上田,你知道麼?那個毒藥啊,有個很好聽的名字,是太醫告訴我的哦.”

“……是……什麼?”

是什麼,都不重要了.

“月明.”

“誒……”

上田愣住了.

“……”

“怎麼了?”
錦戶覺得不對,輕聲問道.

“沒什麼,我,想再睡會.”

“好,那你好好休息.我等會來看你.”

“殿下要先看好奏摺哦.”

“我知道了啦.”

看著錦戶遠去的身影,上田無力的舉起手,擋在眼前.

月明……麼?

思悠悠，恨悠悠，恨到歸時方始休。月明人倚樓。

好一個月明,好一個,長相思.

思由情發,恨由思生,恨不消,思不斷,情不滅.

你以為,這樣,我就會信你?

……

不該信,不應信,不能信,可是,偏偏,我還是信了.

我,討厭你.最討厭你了.

卻,無力,逃離你.

我的王,我唯一的,王.

“殿下,真的讓娘娘住到冷宮去了?”趴在錦戶懷裏,上田開口道.

“是啊.”錦戶心情不好,沒事,提那個女人幹嘛.

“娘娘不是壞人啊,殿下讓她出來吧.”

“她可是,想要你的命啊.”

“殿下,你的結髮妻子,真的是這樣的人麼?為什麼不是別人陷害她呢.至少,聽聽娘娘的解釋吧.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殿下,讓我去吧,讓我去和娘娘見個面吧.”

看著懷裏的人兒,錦戶皺起了眉.

為什麼,一定要去見一個,想要自己命的人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