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生行不行

．龜梨　和也

赤西不見了。

他起床時，發現應該躺在身邊的人不見了，就像是他和赤西第一次發生關係的情況一樣。

早上起床時，床上只剩下他一個人，雖然少了原本想像中的身體黏稠的不適，但是龜梨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都要散了。

他完全沒有想到他居然累到，赤西抱他到浴室時都沒有醒來，甚至連床單都換了。

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他記得清清楚楚，赤西在半夜打電話給他，電話那頭的聲音讓龜梨嚇壞了。

「仁？你怎麼了嗎？」

「救…救我…」

「你還好嗎？你在哪？」龜梨感到疑惑為什麼赤西打給自己，而不打給龍也。

「家…」

「你等等，我馬上就過去。」

上次派對結束後是他開車送赤西回去，所以很順利的來到了赤西家。

赤西的門沒關，電梯門才剛開，龜梨就看見自門縫流溢出的光線。

「仁！！」赤西躺在玄關前不斷的抖著。

「仁！你怎麼了？」龜梨費力的扶起赤西，發現他溫度低的嚇人。

半抬著他回到房間，原本是打算將人放在床上後，去開房間暖氣，怎料到赤西卻將他拉回來，反壓在床上。

「仁！我去開暖氣。」看著眼前赤西放大的臉，龜梨覺得有些不習慣，他從沒這麼近看過一個人的臉。

「和也…」

赤西的臉上泛了紅光，那雙眼亮的有些嚇人，裡面閃耀的東西讓龜梨頓時感到有些口乾舌燥，但是他知道赤西毒癮犯了，上田和他說過。

這樣的情況過去在他身邊多的是，曾經充滿著他的生活，像是一種他對生活的反叛一樣。

這也就是為什麼後來他出國了，應該說他父親堅持送他出去，就是為了讓他遠離。

赤西好像很難奈似的，兩手搭住自己的肩膀，臉又湊的更近了，然後一條腿跨過來，膝蓋頂在龜梨的胯下，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擦著。

龜梨被刺激的哼了一聲，臉頰有些發熱，雖然不是第一次和男人作愛，但是從英國回到日本後，這倒是頭一遭，「仁，你怎麼了？」

「音樂聲…」

赤西的臉緊貼著龜梨的，熱氣全吐在他的耳朵上，龜梨像是通了電似的，輕輕一抖，連說話都有些抖「什…麼…」

「和也…我很難受…」

「音樂聲…幫…幫我。」

一邊說一邊把手探入龜梨的衣服內，在胸口的地方又揉又按，龜梨被赤西這樣摸著也說上舒服或是不舒服。

「和也…」

赤西低啞的聲音傳入耳裡，感覺比催情劑還要強烈，身體突然變的很敏感。

「你好香…」

赤西親吻著他的脖子，還不時用鼻尖磨蹭著。

那樣的誘惑，是他們的第一次，以及後來的無數次。

只是這次房間空蕩蕩的，赤西出去了。

打電話到公司去，大家都說沒見到赤西，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來到攝影棚，赤西當然不在這。

於是，龜梨低著頭，不斷的鞠躬道歉。

看著攝影師離去的背影，Staff們的竊竊私語，龜梨不敢想像八卦雜誌會把這樣的赤西寫的多難聽，就像當初他們大肆報導赤西的家世背景一樣。

龜梨覺得自己快被逼瘋了。

緊握著赤西遺留下的手機，龜梨發現原來他們的羈絆如此薄弱。他們的家是唯一可以見到赤西的地方，手機是唯一可以聯絡到赤西的工具。

赤西不在中丸和上田的家，那麼他能去的地方只有一個，孤兒院。

龜梨了解赤西的全部，赤西的過去，他聽上田說了；赤西的現在，他參與了；赤西的未來，他依舊會在。

他曾經以為赤西一定沒有辦法離開他，因為赤西總是那樣的懇求他，深怕自己會被拋下。

「和也，別離開我。」

他們做愛的時候，赤西總會不斷的重複這句話，脫衣服的時候，接吻的時候，愛撫的時候，忍耐的時候……

高潮的時候，赤西總會單手遮住他的雙眼，在耳邊呢喃的說道：「和也，拜託不要離開我。」

「仁…我不會…不會離開…你。」背靠著牆壁，雙腿夾在赤西的腰上，手摟著赤西的脖子，龜梨的口中吐出斷斷續續的承諾。

「可是，和也擁有的那麼多…」赤西抱著龜梨移動到床上，將龜梨壓在自己身下。

「但是，你卻只有我…」龜梨的話讓赤西停止了動作。

「你知道…」龜梨永遠不會忘記，那一刻赤西凝視自己的表情。

汗水順著髮梢落下，滴在龜梨臉上，他伸手撥開赤西的頭髮，露出了左邊眼角的淚痣。

龜梨的食指沿著赤西的眉，雙眼，鼻頭，雙唇…這男人五官美的像一尊陶瓷娃娃，脆弱的可以留下破碎的眼淚。

「我知道…」

捧著赤西的臉，龜梨認真的吻了上去。

他說，仁，為了擁有你，我可以什麼都不要。

直到在今天起床之前，他覺得自己擁有赤西的全部。 

只是，萬萬沒想到，他才是被丟下的那個人。

仁，我知道。

仁，因為我愛你。

那樣的唯一，就像是你的手機只有我一個人的號碼，來電顯示打著『我的和也』。

我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任何人，因為這是我的秘密。

龜梨抬起頭看著蓋在山上的孤兒院，上山的階梯彷彿沒有盡頭，但是依稀可以看見教堂上的十字架。

上田說過「孤兒院蓋在山上，是為了離上帝近一點，更容易聽到孩子們的禱告。」

上田也說過「孤兒院在教堂的後方，是為了讓失去父母的孩子們可以在上帝的守護下長大。」

站在孤兒院的門口，龜梨並沒有回頭看自己到底爬了多高，因為他看到自己的戀人坐在屋頂上看著自己。

「仁！」仰著頭，龜梨瞇起眼睛，冬天的陽光有些刺眼。

他累了，他總是仰著頭注視赤西，在舞台下仰頭看赤西，仰著頭和赤西接吻，現在一樣仰著頭，看著他的戀人。

「仁，我喜歡聽你唱歌。」

「我討厭你在台下抬頭看我唱歌。」

「仁，回家好嗎？」

「我討厭為了躲避粉絲住在有保全的家。」

「仁…」

好累…他覺得脖子好酸，腿好酸，赤西說的討厭，在他聽起來，心好酸…

「和也，我好累…」

「和也，我不想唱歌了…」

「和也，一個人活著好像太辛苦了…」

「和也，我走不動了…」

赤西的聲音從上方傳來，低下頭，龜梨覺得自己的脖子大概失去知覺了，刺眼的陽光讓他看不清楚赤西的臉龐，只聽的到赤西的聲音，輕輕的，飄在空氣中…

閉著眼睛，腦海中有赤西的笑臉，他笑了。

赤西的表情，赤西的聲音，赤西的眼神，赤西的任性，赤西的堅持，赤西的想法，所有一切的一切，都把他逼入了絕境。

但是他心甘情願，被束縛，被赤西依賴。

從小自己都不需要做任何事，富裕的家庭，忙碌的父母親，能幹的兄長，連弟弟也都成熟懂事，沒有任何一件事讓他擔憂，沒有人需要他。

他想被需要。

於是，他愛上了赤西的寂寞，他收藏了赤西的孤單，這些充滿了他的心。

愛，也許就是照顧對方的孤獨，從不企圖填滿這份孤單，甚至不指望了解它。

遇見了赤西，他的生活全變了。

赤西吃飯需要他，赤西作曲需要他，赤西工作需要他，赤西生活需要他。

一天二十四小時，赤西用盡任何理由把自己留在身邊。

他是赤西仁的，被赤西需要著。

他也快瘋了，但是他心甘情願。

也許，這些瘋狂的事情，是他們的愛情。

他們兩個人的，愛情。

當龜梨再度睜開眼時，看見了赤西爬上屋頂用的梯子，他毫不猶豫的踩上梯子，對著屋頂上的赤西大喊。

他說：「仁，這麼辛苦的話你就站在原地不要動，我走過去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