.開始
雪很大,柏油路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,透明的一層,也是致命的一層。
儘管車裡的暖氣已開到最強,但男人依稀可以感覺到冰冷的空氣乘著風自車子零件間的縫隙鑽入,臉頰刺刺的,鼻子和耳朵幾乎沒有知覺,彷彿像是不存在自己的臉上。
兩手放在方向盤上,眼睛直視前方,藉著僅有的車燈觀察前方 一公尺 的路況。天氣很糟,漆黑的一片,連黑夜裡專屬的些許星光也都消失了,能見度很低。
做事一向謹慎的男人絕對不可能在這樣的夜晚開車出門,只是他滿腦子都只有對方的啜泣聲,和一句話。
『你真的愛我嗎?』
是愛的吧......
不愛的話,自己也不會在大半夜的開車出門,就只因為話筒另一端的人淚流滿面。
男人認真的想著,他知道自己待會得站在門外吹風,只為了等待對方開門;他知道自己待會得說些安慰的話,只為了讓對方破涕為笑,他知道,也許他該說,我愛你……
男人在腦海中預演待會的情況,沒注意到迎面而來的車,車燈照的男人睜不開雙眼,方向盤上的手不知道轉了幾圈,輪胎在結冰的地面上打轉。
世界在旋轉著,周圍的不斷的旋轉著…男人突然想到了明天的會議好像沒有很重要,客戶要求的資料也不急,母親的生日還沒到,家裡的小狗,對方眼淚……
「碰-」車子撞上分隔島發出巨大的聲響。
是自己的車嗎…
『會哭嗎…』自己忘記在電話裡道歉…該不會哭著入睡吧…
.上田 龍也
「演出非常的成功,相信我們第二張精選輯也會大賣的……」赤西站在舞台上拿著麥克風發表感言。
龜梨坐在台下看著他,嘴角微微上揚。
他們的關係永遠都是這樣。
是時候該回家了,上田看著台上的赤西,再看看台下的龜梨。
明天還得慢跑,下午要到俱樂部練拳,還要帶EARO去散步……上田一邊想著明天要做的事,一邊走出人群,經過龜梨身邊時他輕拍他的肩膀,在耳邊說道「我先走啦。」
赤西在台上對著上田做了一個晚安的嘴型,還作勢給了一個飛吻,引起台下一片尖叫。
對於這些此起彼落的驚呼聲,赤西並不在意。
他不想去假設有多人聽懂他的歌,或者有多少人去注意填詞譜曲的人是誰,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唱歌了……
如果真有一個理由,那肯定是不想讓龜梨擔心罷了,又或者唱歌是自己唯一想做,也是能做的事。
就像是他不想,也不能,更沒有權利阻止上田從他的慶功宴離去,因為沒有什麼好慶祝的。
他們準備了好久的曲子,卻因為不知名的理由不收錄,取而代之的事知名作曲人的混音樂。
而他最後的堅持,卻被報紙寫成「藝人紅上天,看不起作曲家。」
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走下舞台時,傳了一封簡訊給上田,要他回家小心。
諷刺的是上田為了看這封簡訊出車禍,當然他不會怪赤西,路上結冰了,車子打滑偏離原車道,為了閃避對向來車而撞上安全島。
他試著移動一下自己的手指,卻發現自己的手被人握著,很溫暖,有些炙熱。
『是亮嗎?』雖然他並不覺得錦戶有可能大老遠的來醫院看他,但是這溫度是屬於錦戶亮的,他不會記錯……
慶功宴開始前兩人還在電話裡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起爭執。
緩緩的轉動著脖子,想要看清楚身旁的人是誰,也順便確定一下脖子到底傷的多嚴重。
意外的是,一點疼痛都沒有,看來自己的頸椎病沒有因為大力的撞擊方向盤而受傷。
問題是房間太暗了,他看不見任何東西……
為了不驚醒身旁的人,上田決定好好享受一下自手背傳來的溫柔,於是轉而動了一下自己雙腳,確認自己還可以帶EARO去散步。
恩……看來也還不用作輪椅。
上田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可以像是開玩笑一樣確認自己出車禍的事情,唯一的原因大概就是自己已經看開了。
就在得知自己的曲子全部都不收錄時,他就已經明白這個世界是灰色的,不是只有對錯的黑與白,而是是非不分的灰色。像是龜梨第一天去工作所穿的灰色西裝,他說那樣得體,正式。
「你醒啦!」手上的溫度消失了。
「開個燈好嗎?我想上廁所。」上田自行做起身,示意對方它可以自己行動,他沒事,他很好……就像是他從來都不會留戀他人給的溫暖……
「看來赤西說的沒錯,你的眼睛傷的不清,一點光線的感覺都沒有嗎?」
「什麼意思?」摸著自己的臉,上田才驚覺自己的雙眼被層層紗布所包裹,也難怪自己什麼都看不見。
「現在是大白天,不需要開燈。」錦戶的口氣很平靜,沒有同情,沒有憐憫,沒有一絲情緒。
上田有些不習慣,從前和錦戶相處時,他的聲音在耳邊呢喃充滿情慾,會在電話的另一頭憤怒的咆哮,或者用著低沉的聲音訴說想念。
更不習慣的是,在自己身旁的人不是中丸。
「手,我扶你去廁所。」伸出右手自然的牽起上田的左手,卻在上田觸摸到自己的左肩時痛的低吟的一聲。
「你受傷了?」
「是阿,出車禍了,和你一樣。」
「該不會我們相撞了吧?」
錦戶沒有說話,只是將上田的手輕輕的按在廁所門把上,轉開。他知道如果問上田是否需要幫忙,肯定會被拒絕的。
了解錦戶的想法,上田知道這是他們的默契,在他們中間有著一條線,一人輕捏著一端,不拉,不扯,也不會有人鬆手,靜止的。
上田出院了。
中丸沒有來接他,他當然不會來,因為他根本不知道上田出車禍的事,上田自己不說,沒人會提。
錦戶沒有來接他,他當然不會來,因為內博貴昨天也來探病了,上田知道他不會來了。
赤西沒有來接他,他當然不會來,因為他有工作要忙。
龜梨沒有來接他,他當然不會來,因為他要陪著工作的赤西。
「小龍阿,醫生說你的視力會慢慢恢復的,不要想太多。」淳和聖來了。
「恩。」走在兩人的中間,上田相信田口的話,因為雙眼對光線有感覺,雖然眼前的事物一片模糊,就像是近視一千度卻沒有戴眼鏡的人。
「我不想回家。」他指的是和中丸一起的家。
「那你要去哪?」田中握緊了上田攙著自己的手。
「都好。」過幾天中丸出差就會回來了,他沒辦法這樣面對自己的戀人,因為他感到害怕。
對於中丸繁重的工作,縮短了陪伴自己的時間,他感到害怕。
對於自己的曲子不被採用,中丸卻沒有安慰自己,他感到害怕。
「龍也,世界並不是你筆下的曲子,完美,沒有瑕疵。」他還記得中丸說這句話的表情。
他感到害怕,卻又不知道可以說什麼。
所以他撕碎了樂譜,砸爛了吉他,將手中的水潑在鋼琴上,然而他的戀人卻沒有一點反應,只是冷冷的看著他,那眼神不是責備,中丸從來都不會責怪他。
也許,現在看不到也不要緊,他害怕中丸看他的眼神。
滿滿的失望,對愛情的失望。
他們也許要結束了吧……
如果中丸回到家發現自己不見了會怎麼樣呢?會到處找自己嗎?
還是會鬆一口氣……
「去姐姐那邊吧。」
「如果你不想見到丸子的話,可以住我、」
「也可以,讓姐姐照顧你,我們也會放心一些。」田口打斷了田中的話,贊同了上田的提議。
他能夠體會上田此時此刻不想見到中丸的心情,因為他曾經也是。
看著試圖說服上田的聖,那擔心的表情,那顆溫柔的心,自己曾經再也不想和這個人有任何瓜葛。
如果可以選擇的話,他現在依舊,不願意。
(自從AW的《年》凡是直接從WORD貼上的字型就便這樣了~也是我懶的調啦~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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